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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聞天地 合訂本第六冊 中華民國三十八年十月至三十九年四月《Black Water Museum Collections | 黑水博物館館藏》


新聞天地 合訂本第六冊 中華民國38年10月至39年4月《Black Water Museum Collections | 黑水博物館館藏》


新聞天地 合訂本第六冊 中華民國38年10月至39年4月《Black Water Museum Collections | 黑水博物館館藏》
新聞天地 合訂本第六冊 中華民國38年10月至39年4月《Black Water Museum Collections | 黑水博物館館藏》















湯恩伯「凱旋」台北



金門打了勝仗,湯該不算是「常敗將軍」了罷。為了愛惜湯,趁這時候把他調到台北,不論給他什麼職務,總是對他有利的。- 仇才東


政府軍在金門打了一個半年以来的第一次勝仗 ,金廈戰場的最高指揮官湯恩伯於十月卅日由金門飛返臺北。據他告訴記者,今後的金門防務,將由胡璉兵團司令官負責,統一指揮。言下暗示,以後 金門守得住守不住,他將不負責任了。


這一次,湯恩伯由金門同到臺北,算不算是「凱旋」呢?(當然,還是說他個人來說的。)


毀多譽少的『掃帚星』


提起湯恩伯,馬上令人想起許多『新聞』,似乎都與道位善於督率大兵團撤退的名將有關・近數年來,尤其是近數月來,關於湯思伯的一切新聞,都太對他不利了・甚至可以說是毀多譽少・當湯的福建綏靖主任成為「問題」時,湯更成為「掃帚星」,許多軍事觀察家談到保衛金厦,必致懷疑這位「敗將」無法達成任務,廈門迅速失守,似乎更證實了這一事實。金門之捷,如果不是路透社記者到金門去一轉,多少人還會懷疑消滅共軍二萬人是不是一件眞事呢。


平情而論,湯恩伯並不是一個「掃帚星」・不過,時機,運氣,人事,權力,種種條件凑合起來,對於一個人的毀譽有著很大的關係。但是,不走運的遭遇太多,便難免不被人看成了晦氣的掃帚星。


如果湯恩伯專打敗仗,在黃埔出身的將星群中,他絕不能如此出人頭地。撇開許多小事不講,卽以抗戰來說,初期(民國26年)南口之役,守南口的使是湯恩伯的第十三軍;那一仗打得天翻地覆,鬼哭神號,日本人在抗戰初期,除了在上海碰到釘子之外,在華北,便祇有在南口撞了個大釘子。不過,後來十三軍差不多打光了,南口終於不守,便很少入再提起這次大戰。抗戰後期,漫恩伯率部駐在豫西南的葉縣,和當地民衆處得很壞,日本兵進攻豫西,湯部不戰而退,沿途老百姓專繳湯軍的槍,弄成了兩面夾攻,狼狽不堪。三十四年春,國民參政會在重慶開會,豫籍參政員對湯大事攻擊,要求槍斃湯恩伯,以致名聲大壞。雖然後來湯調守貴陽,抵擋日軍在都勻獨山的攻勢,徼倖算是打了勝仗,也因前帳未淸,無人敢對湯有何恭維。勝利後剿共,湯的嫡系部隊十三軍是由石覺率領的,三

十五年孤軍守承德,力抗共軍數度進攻,舊聲威並未消滅。及至北平『局部和平」,石覺孤身南飛,十三軍隨傅作義被共軍改編,由北方傳來的消息,如共軍不放心傅部,和在冀東打游擊等等,幾乎都是十三軍的消息。十三軍的英勇不屈似乎還能保持舊傳統。不幸的是上海撤退前後,湯雖擬集中全力守上海而不可能,反而鬧得天怒人怨,加上撤退時許許多多漏洞,石覺斷後未能達成任務,於是對湯的批評,便是毀多譽少了。


綏靖主任的糾紛


上海撤退後,湯恩伯經定海到了臺北,曾在蔣總裁的主持下開過一次檢討會,硏究上海之戰的得失。在會議席上,為了責任問題,他和統率靑年軍的羅澤闓軍長爭得面紅耳赤。其後他便蟄居臺北。


當政府决定設立東南軍政長官公署時,湯曾一度被提名爲浙豫皖邊區總指揮,受東南軍政長官的管轄。其後由於閩北軍事突變,時過境遷,這職務便流產了。當時,湯並不打算去担任這個職務,便也無所謂的過去了。及至共軍進攻福州廈門之勢己成,福州危在旦夕,蔣總裁在臺灣,看到朱紹良有些來不及,便又想起湯來。福州可以丟,厦門非守不可,沒有其他適當人選,祇有叫湯去。蔣總裁用一紙手諭决定了這件事。


那時,朱紹良還是福州綏靖主任兼閩主席,福州還在國軍手中,沒有自己的部隊,在閩南閩西一帶,大部是由江浙退下來的隊伍,需要整理,指揮也不易,何况湯並沒有正式的名義,因此,湯不想去廈門。他去見蔣,表示躊躇,蔣很不高興。


「叫你去就去,連你也不聽命令了嗎?」


莫奈何,湯祇好做着頭皮,率領由上海一同撤出來的「班底」(方治雷震等),先去廈門,再飛福州與朱紹良協商,不料這時福州已經撐持不住,被共軍佔領。


在廈門,湯用什麽名義發號施令呢?說起來算是個笑話。他給軍(各部隊長)政(行政專員縣長)人員的電報上,一律是「廈門湯恩伯印」。朱紹良放棄福州,遠去臺北以後,中央社曾發出過兩次有關福建主席的新聞,第一次是由湯恩伯代理,第二次是由方治代理,同時把福州綏靖主任給了湯。這項任命,行政院都是尙未通過的。後來行政院追認湯的綏靖主任,方的福建主席,便引起了形似府院之爭的綏靖主任問題。如果不是當時廈門軍情緊急,這問題還不可能如此輕易了結呢。


其實,那時湯恩伯還正在爲廈門防務傷腦筋。廈門外圍不可靠,而廈門本身又是孤島。他奉命「死守廈門」,又談何容易?


不久,廈門外圍的戰鬥展開了,大陸邊緣上的幾個據點一一失守,以致不得不完全退回於廈門死守,這着棋原己輸了一半。


改守金門的决定


廈門在福建大陸的邊緣,幾乎是四面被陸地包圍著—北面,西面,南面,都是大陸,西面是金門島-依戰略形勢看,如果是以大陸爲支援,面對海上來的敵人,廈門確是握有優越的形勢。現在却正相反,廈門是以海上為支援,面對大陸上的敵人,而且包圍廈門三面的大陸,都己落入敵人手中,這形勢守軍是不利的。加上,萬一金門不守,廈門必致四面受敵,連海軍的支持,援助,乃至撤退,都不可能了。


這兒,出現了 一個聰明的决定。在金門設防,金廈一體;甯可放棄廈門,不能放棄金門而使廈門四面受敵。


據說,遣個决定是基於戰略形勢的攻防力量而作旳。當厦門吃緊時,估計防守金厦的兵力,包括殘破的李良榮兵團,劉汝明兵團,福建保安團隊一部份,和臺灣去的少數新軍,加在一起,固守金門和廈門,兵力頗感不敷,尤其是厦門三面受敵,敵入登陸的箭頭絕不是來自一處。胡璉兵團早有調廈之議,可是因為廣州吃緊,又有調穗之說,結果在汕頭徘徊,尙未作最後决定。於是,臺灣方面决定了放棄廈門,死守金門,作爲臺灣的前衞。所以,台灣新軍判增金廈的部隊,都集中在金門,並未到廈門。


根據這個决定而下達的命令,湯恩伯是不同意的。據他,湯曾對人說,我還能打敗仗嗎?我巳經是「常敗將軍」了,我如果再打敗仗,還有什麽臉面!我一定死守廈門!同時傳來的消息,是湯在廈門前綫,確曾與士卒共甘苦,在戰壕中生活。但是,戰略决定必要時棄守廈門,這個意旨不能因爲意氣用事而改變。所以,蔣總裁和陳誠曾先後飛厦,據就是勸湯遵守命令,必要時放棄廈門,死守金

門,因此,死守廈門的準備,便逐漸移上了金門。


金門這一仗


幸而有了改守金門的决定,使湯沒有在廈門過份犧牲兵力,把部隊集中到金門加以胡璉兵團全部調來,實力大增。共軍雖一次出動了兩萬人來登陸,竟未能討到任何便宜,反把兩萬人都葬送了。


廈門果然遭到三面登陸進攻的惡運。新華社描寫共軍進軍時的聲勢說:「萬舟似箭」,好像一鼓作氣把廈門呑了下來。其實,廈門守軍看到共軍登陸,開始是想予以殲滅的,打了一陣後,發覺共軍人數過多,守軍兵力較薄,如果繼續抵抗下去,未能操必勝之券,自己的實力却要抵銷一大半。因此,守軍殲滅敵人的計劃變成了掩護退却,把主力迅速移到金門島上來。


共軍在廈門佔了一次便宜,也可以說是在金門吃大虧的原因。共軍以為,國軍竟是毫無鬥志了,偌大的廈門島,竟以五天的時間,完全佔領,金門遠不若廈門重要,想必可以再演一次廈門之役。兩萬入的兵力,携帶輕重武器的配備(俘獲中有重砲多門丿,以數百艘的木船,便浩浩蕩蕩的殺上金門島。這裏,共軍有了幾項錯誤的估計:第一,廈門是奉命不守的,守軍並非是戰敗潰逃;第二,金門在廈門以東海上,距陸地較遠,不像廈門那樣三面被圍攻,木船渡海,祗能集中一二地區;第三,湯恩伯有死守的决心,守軍中有台灣調來的新軍,和甫由汕頭調來的胡璉兵團。且金廈兩島守軍全集中在金門一島,實力已較分守金廈時雄厚。


於是,共軍在金門登陸後碰上渡江以來第一次硬釘子。海空軍協力,把木船炸光,登陸的部隊被圍殲,後援不繼,欲逃無路,結果不是戰死,便是被俘,無一生還。


就國軍來說,打一場仗殲滅共軍近兩萬人的例子,還是剿共軍事開始以來的第一次。從東北一直到廣州,祗聽見共軍對國軍大吃小,整軍整師乃至整個大兵團被包圍,被消滅。上海打了二十多天,集合多少次的戰鬥纔能有殲敵二萬的紀錄。白崇禧守湘西,靑樹坪一役消殲敵軍不過近萬,衡陽撤退的殿後戰,共軍損失二萬餘人,但白軍也損失了將近四師之衆。這次在金門,殲敵近二萬的成本祗是死一千,傷二千,差不多是七與一之比。


無疑地,這一仗打得狠,也打得好。共軍損失了兩萬人,在他的人海戰術之下也許算不得什麼,但再找幾百隻船也就不易了。何况,重大的收穫不祗是殲滅和俘獲的戰果,還有更為重耍的是國軍士氣的提高,其中且有臺灣新軍是初上戰場,打一場勝仗勝似在後方多訓練三個月。


是「功成身退」?


檢討金門的勝利,因素很多。如海空軍的配合,部隊的集中使用,命令的貫澈,準備的充份,和火力的充分發揮等,但更重要的,是統御的决心。多少戰役,並不是士兵不打,而是統帥先逃,本來能打的,甚至能打勝仗的,都變成打敗仗了。


湯恩伯多少有着用守金門來洗刷名譽的意思。但,金門的戰場尙未淸掃,湯恩伯突然飛來臺北,且公開表示不再回金門,這件事頗引起一股的揣測:難說這是「功成身退」?


實際上,胡璉兵團已全部由汕頭調到金門,守軍的實力巳為之大增・所以在守金門的第一個回合中,由於胡璉兵團用命,使湯能打敗陳毅,總算出了一口惡氣。金門是福建大陸邊緣唯一在國軍手中的大島,共軍自不會放鬆,金門未來的遭遇,任何人都可想見。胡璉兵團終於調來金門,顯示政府死守金門的决心,如以目前金門的實力估計,祗要內部不出意外的變化,金門是可以守得住,至少可以守得相當久。在這時,胡璉是守金門的主力。爲了指揮統一,所以胡代湯,總是適宜的。


金門打了勝仗,湯恩伯該不是『常敗將軍』吧。為了愛惜湯,趁這時候把它調到台北,不論給他什麽職務,總是對他有利的。


當湯恩伯在臺北松山機場走下飛機,看到那二三百軍政各界要人,立委,國大代表和參議員等歡迎他,心中也許有些『凱旋』之感罷。如果金門在那一場惡戰中,也和廈門一樣地失守了,今天機場上的情景又該如何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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